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横矢中学东边，第二宿舍楼。
林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笔记本上记录的宿舍号，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之后，抬手敲了敲门。
他没有说话，周围安静得不像样，仿佛整栋楼都没有人。
门很快开了。
陈川焱看清了来人的脸，有些惊讶：“小林老师？你怎么来了？”
随即担忧道：“是出了什么事吗？”
林言摇摇头，说：“方老师说你生病了，我有点担心你。你没事吧？严重吗？”
陈川焱闻言愣了一下，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：“没什么大事，就是有点累，身体不舒服。”
“先进来吧。”
林言从陈川焱开门开始就在观察陈川焱的脸色。
脸色苍白，嘴唇干裂，空气中还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血腥味，脖子甚至缠着绷带。
受了伤，估计情况比陈川焱说的要严重许多。方应求老师今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，估计背后还有别的什么状况。
陈川焱不说，他也不问，老老实实地进去，顺带把自己带的东西拿出来。
是在小卖部买的苹果。
“嗯？你去过小卖部了？”陈川焱不怎么惊讶，拖出一张凳子，“先坐吧，最近骨头懒了，没怎么收拾房间，见笑了。”
“没有。很干净。”林言笑了一下，“我要收拾，估计也干净不到哪里去。”
他这话不假。
陈川焱的宿舍和他们不一样，明显是单人间，但是收拾得很干净，东西摆放非常整齐，除了桌子上散落着一些书本，地上染血的绷带，以及有些凌乱的床单之外，都很干净。
哪怕是林言都挑不出错处。
陈川焱笑了笑，说：“我记得今天你有两节课吧？这个时间，刚上完课就过来了？”
林言点头：“早上去你的教室，遇到方老师给你替课，方老师跟我说你生病了。”
“虽然他说不严重，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你真的很担心？”陈川焱接话。
林言没有迟疑就点头，很诚恳道：“方老师说你没事，应该就是真的没事，但是不来看看，总归是不放心的。”
“他啊……”陈川焱无奈地摇摇头，想起了什么，说，“遇到什么事可以试试找他帮忙。”
林言停住，挠挠头。
“嗯？”看林言的样子，陈川焱挑眉，“你已经找过他了？”
林言老实点头：“当时……感觉不太妙，想不到解决办法，就打了方老师的电话。”
“聪明。”陈川焱夸道，“这样就很好，不用害羞什么，应求就是刀子嘴豆腐心，嘴上比谁都凶，实际还是很心软的。”
林言：“……”
呃，大概吧。
估计也就陈川焱觉得方应求是心软的人。毕竟对于陈川焱，方应求还真……很有可能是真的心软。
“对了，陈老师。”林言说，“你是受伤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陈川焱也不避讳，说，“遇到了【猎人】。”
“猎人？”林言感到迷惑。
“嗯？你不知道？”这下陈川焱感到十分诧异了，“你以前生活的地方，没有吗？”
“……”林言沉默一会儿，摇摇头，“没有。”
陈川焱揉了揉眉心，说不上来林言哪里不对劲。
【狩猎】是他们怪谈生来就会的东西，林言完全不知道，不像是怪谈。
可他的感知里，林言分明就是怪谈。
怎么会这样呢？
思考不出所以然来，他也不在意林言到底是什么，于是开始给林言解释。
所谓【狩猎】，其实就是怪谈生物在【狩猎领域】之内展开的对峙，一般来说，是一对一展开的。
在【领域】内杀死任何人，可以获取对方的力量，甚至是【规则】。二者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成自己的东西。
不过【领域】是可以被外来者介入的，离开【领域】的条件是最开始开启的二人中有一人死亡。
哪怕陈川焱说得很克制，林言也能够察觉到陈川焱语气里的厌恶。
陈川焱发自内心地厌恶这种方法。
“陈老师很不喜欢这样？”林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。提升怪谈的力量，对于住在混乱的怪谈世界的生物们来说，的确很重要。
“……嗯。”陈川焱轻声解释，“都说恶有恶报，吃人的人迟早都会被别人吃掉。”
“但是……不该是这样的。”
“恶报的实现，只能说，它被一个更大的恶吞噬了，覆盖了，恶并没有消失，甚至是愈演愈烈。”
“……我不太明白。”林言感到迷惑，说，“更大的恶，那，方老师呢？”
陈川焱一怔。
林言接着说下去，斟酌着词语，说得很慢，陈川焱却没有打扰。
“陈老师说，遇到了【猎人】。池烬的表现告诉我，陈老师其实并不强吧。”
“所以……遇到的【猎人】，是方老师解决的。”
“那么，对你来说，方老师这样的行为，算什么呢？”
陈川焱皱了一下眉，思索着。
对他来说，方应求算什么呢？
这么多年以来，他遇到了许多不公，也遭遇了许多危机。
方应求一一为他解决。
而其中当然不缺少像昨天那样的【狩猎】。只是昨天，是他第一次直面方应求的【狩猎】。
按理来说，他该厌恶的。
可他没有。
“……如果本心向善，那么，应求的行为对我来说，就是好的。”
林言说：“可是他……”
“你想说，他向着我，对吧？”陈川焱就笑，“他向着我，而我向着让所有人都好，这不就够了。”
“……”林言抬头看他。
陈川焱终于不笑了。
他叹了口气：“我试过很多方法，想让他有别的信仰，别的信念。”
“但他不同意。”
林言嘴唇动了动。
陈川焱自顾自地说下去。
“而且我偶尔也会自私一下的。”
林言懂了。
他叹了口气，说：“这样我就能够理解了。”如果真的有心，其实什么都能够做到的，尤其是在方应求这么在意陈川焱的情况下。
“对了，陈老师。”林言好奇道，“你和方老师……”
陈川焱挑眉：“你好奇？”
林言老实点头。
“以后有缘再说吧。”陈川焱点了点林言的脑袋，“应求说你今天心不在焉没怎么学？怎么了吗。”
林言呛了一下，像是学生不写作业被老师抓包了：“……方老师怎么什么都说。”
“他本来就什么都会和我说一点。”陈川焱笑。
“就是，出了一点点的意外。”林言含糊道。
按理来说他现在就解释清楚，或许陈川焱有办法帮他。
但是方应求都不建议他去图书馆，把陈川焱牵扯进来……总是不好的。
陈川焱愿意帮他当然是好事，但是什么都让陈川焱帮忙，还是明知道非常危险还要拉人下水，林言实际上……
做不到这些。
别人的善良不是自己无止境给人家添麻烦的理由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陈川焱笑笑，“要在这里学一会儿吗？不会的我教你。”
“可以吗！”林言眼前一亮。
“当然可以。”陈川焱从善如流地点头。
“谢谢陈老师！”林言迅速拿出了自己的书，还有笔记本。
学得差不多，大多都是林言自己在用陈川焱的电脑来学，遇到不理解的再询问一下陈川焱。
陈川焱就坐在林言旁边，手里拿着本书，一行一行地看，时不时低头在书本上写点什么。
林言伸了个懒腰，做完最后一题，比自己预计的还要多学了一个课时，他已经很满意了。
“饿了吧，去吃饭？”陈川焱主动开口。
林言琢磨了一下，点头：“好啊。”
两人正要起身，门口发出细微的响动。
“咔嚓。”
门开了。
陈川焱回头，一愣。
方应求：“？”